第(2/3)页 骆明庭挑了眉,嘴角稍扬。 随着雾气渐褪,愈来愈近的身形慢慢变得清晰,起初只有一抹修长笔挺的剪影,这会儿已能看出面上精致的轮廓。 那人手中握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,着了身款式简单的黑衣,衬得宽肩窄腰,凌厉如竹。 他步子快而稳,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模样,眼窝深邃,剑眉入鬓,凤眼微微上挑,瞳孔是偏浅的琥珀色泽,被阳光一晃,淌下若有似无的微光。 瞥见不远处的两人,少年眼尾懒洋洋一勾。 “我说秦楼,你还没闭关整整八年吧?按理说还有好几天的时间,你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?” 骆明庭话多,当即开始满嘴跑马:“还有,今早才出现破关的祥瑞,你不是应该晚上才出来吗?” 更离谱的是,秦楼居然没告诉爹娘提前出关的事儿,只简单告知了他和云衡。 这句话他自然没说,秦楼与爹娘感情平平,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。而且秦止江逢月夫妻俩一年到头见不着踪迹,对于他来说,应该也没想过那两人会来接风洗尘。 秦楼拿出口中含着的叶子,微微扬唇:“不想在里面继续待了——悟悟悟,谁爱悟谁去吧。” 云衡面色微沉:“闭关如何?” 他们修为相近,彼此之间能够感应,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,二人皆是隐隐猜到了几分。 秦楼也并不避讳:“失败了。” “为何失败?” 骆明庭蹙眉:“按理来说,你天资足够,修为也在金丹圆满,至于魔障——我的大少爷,你是我见过最顺风顺水的人了,应该不可能有心魔吧?” “谁知道呢。” 少年朗声笑笑,听不出丝毫颓丧的情绪,应得漫不经心:“进阶本就不易,看开便是。我这几年可是无聊得紧,苍梧有没有什么新的特色菜?快带我去尝尝。” “特色菜有啊!我记得秦萝——” 骆明庭嘴快,说到一半闭了嘴,轻轻咳嗽几声。 秦楼抬眼:“秦萝?” “就是你妹妹,今年七岁那个。” 云衡适时补充:“我同你说起过,还记不记得?” 秦楼本是噙了笑,听闻“妹妹”二字,眼底眸光沉了沉。 若说闭关,往往是斩断尘缘,不见外人。奈何秦楼从小就不是遵规守距的性子,为避免太无趣,带了不少传讯符。 关于秦萝的事迹,他零零星星听过许多。 什么当众无理取闹,什么仗势欺人,无论怎么看,都是个被宠坏了的坏小孩,丝毫不讨人喜欢。 像是云衡,就曾直言秦萝太过目中无人,待秦楼出关,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自家妹妹。 “几个月前,她从山上摔了下来,有些事记不清了。” 骆明庭见他蹙眉,急急补充:“好在没受伤,从那以后秦萝一直挺乖,没犯过什么事儿。之前说的那些嚣张啊跋扈啊,全都没有了,真的。” 说得倒是好听,究其原因,不过因为骆明庭心善,对谁都有一副好印象。像云衡,就绝对不可能说出关于那孩子的半点好话。 秦楼了然笑笑,耳边传来另一道嗓音。 云衡:“的确如此。” 他说着别开视线,不去看秦楼眼睛:“她还得了比赛魁首,用灵药治好你娘亲传弟子身上的剧毒,很乖一小孩,挺好。” 秦楼:?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,当初传讯符上毫不留情的嫌弃语气,他至今没能忘掉。 秦楼破关只告诉了他们两个,自然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前来相迎。三人简单商谈一会儿,决定先御器看看苍梧的变化,带他熟悉熟悉环境。 “其实苍梧变化不大,和之前没什么差别。” 骆明庭四下张望,眼神一亮:“你看,那就是秦萝住的地方,你今后可以多去逛逛——奇怪,她院子的大门为何开着?” 秦楼没吭声,斜斜望下去。 穿过天边云雾,便是乐修居住的闻月峰。骆明庭指着的院子小巧玲珑,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,如今正值春日,开出一簇又一簇姹紫嫣红。 显然是个小姑娘的住处。 “如今这个时候,学宫授课应当没完。” 云衡亦道:“是不是有人趁机想进她屋子?我们去看看如何?” 这两人一拍即合,虽不情愿,秦楼还是跟着来到了这地方。 他始终想不明白,猜不透两位好友究竟受了何等的蛊惑,才会对她如此上心。 小院宁静祥和,越往里,就越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。 秦楼面上不显,仍是平日里散漫慵懒的神色,唯有一双瞳孔愈来愈深,遮掩心中所思所想。 对于家人,尤其是兄弟姐妹,他有种与生俱来的反感。 这其中的原因说来匪夷所思,尽数源于一个由来已久的噩梦。但那个噩梦从出生起便萦绕于心,随着时间推移,变得越来越清晰,让他分不清自己与梦中人的间隙。 数不清的背叛、厌弃、杀戮与孤独,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,也不被任何人所相信。 所谓家人朋友,不过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。人类本质是种利己的动物,一旦失去利用价值,就会被曾经信任的人无情抛开,就像对待一摊烂泥。 比如在那个梦里,主人公也有个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。 秦楼不愿去回忆故事的结局。 房屋不大,四处可见插在瓶中的小花。厨房里有道人影,瘦瘦小小,晕出一团浅浅粉色。 秦楼停下脚步,听见骆明庭的传音入密:“哟,巧了,这就是秦萝。不要被曾经的小道消息蒙蔽心神,她真的很乖很听话,朋友信我。” 他们三人步伐虽轻,还是很快被屋子里的女孩发现,四目相对的刹那,秦楼望见一双澄澈温和的杏眸。 他无端想起梦里那个女孩的眼睛。 第(2/3)页